02-02-JoyceCheng-化力气为浆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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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02-02 20:33:39
今天是武汉肺炎封城第十一天。本来没什么可记录的，因为家里囤积的粮食没有吃完不用出去采购，所以与昨天的日程依旧雷同。直到，傍晚我接了我爸的一个电话。
在前面的日记中我提到过，我爸年届六十，前两年被从基层业务口调到了集团公司的疾控所。疾控所是服务于公司的，公司隶属于运输业，现在封城封省，公司处于半停工状态，各个部门都以最少人数维持最小必需规模的运转，但是疾控所必须在这个关头全员在岗。我爸向来是那种一根筋要为工作奉献自己的有追求的人，另外考虑到我家有两个小娃，为了避免他上下班路上为家人带来的未知风险，自从大年三十晚上一起吃过饭以后，我爸就去单位值守了，农历新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他的面。
鉴于公司半停工，所以我爸的疾控所其实没有太多的疾控业务可以做，按照我浅薄的了解，他们主要是收集统计集团下属各个单位人员的健康状况，进行疑似、确诊人员的记录追踪，以及定期去一线单位进行消毒。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了。前面的日记中也讲过，我爸单位的一个大学生，出现了新冠的症状，却没有医院收治，只好在单位的健康小屋里隔离；他单位的另一名同事的父亲确诊新冠肺炎，求爷爷告奶奶，也没有办法在医院弄到床位。所以，虽然单位挂牌是疾控部门，但是跟医疗系统，没啥特殊关系。
昨天下午，我爸正在办公室开会，只听“砰”地一声，窗户玻璃上破了一个小洞。我爸上前一看，是一个钢珠枪打的，钢珠滚落在地。其他同事也有报告说，办公室窗户破损。大胆的同事去单位院子里查看一圈，乖乖不得了，停在院子里的几部车子，车身打出了凹痕，车玻璃有裂纹。于是我爸和同事报警了。
片区民警来了以后，勘察了现场，认为射击者应该位于疾控所对面的居民楼。但是，民警同志说，因为使用的是钢珠枪，所以不构成刑事案件，顶多是治安案件。案件性质确定了以后，就没有下文了。今天上午，我爸单位的各个办公室再次遭到袭击，所幸没有人员受伤。再次报警，警察说，集团公司所在行业有自己的公安部门，建议我爸找自己行业内的公安介入。直到我爸晚上电话里跟我说这个事儿，案件还完全没有眉目，在这种非常时期，也没有警察去对面居民楼调查。
我听到整个事件之后，差点儿气得跳起来顶到天花板。近日城中感染者之众远超出医疗资源的承受能力，求救无门的绝望患者及亲人，有人撞墙血溅当场，有人跳桥横尸街头。我没有造谣，随便看看微博看看朋友圈与微信群便知。我已经控制寄己不要太频繁上网了。更进一步，有人觉得自己没救了，就开始报复社会，有往电梯按键上吐口水的，有往医务人员脸上吐唾沫的。本来这些荒诞恐怖的新闻看多了我已快麻木，可是听到有人蓄意袭击我爸单位，只因为他们门前挂着“疾控”的牌子，我还是觉得出离愤怒。
愤怒后我又很茫然。我该怪谁呢？怪绝望的患者吗？怪紧张的医疗资源吗？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？想来想去，我好像只能像朋友圈那些段子里说的那样，怪那些肮脏的吃蝙蝠的人。老天保佑我爸以及我们大家平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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